* * *
“呐~”
唰 唰 唰 唰 唰 唰
“呐呐~涟~”
唰唰 唰唰 唰唰 唰唰 唰叭唦——
“涟！——”
唰唰唰 唰唰唰 唰唰唰 唰唰唰 唰唰唰 唰唰唰叭唦——
“完全听不见啊。为了公主殿下全力地在计算呢。”一旁的璃看着在写字台上执笔，像是同时多出了好几只手一样同时进行着计算与复算，奋笔疾书的涟，小声地捏起了自己的小拳头。默默下定决心。
恩，我也要努力帮忙才行啊。
“涟——要我帮什么忙嘛？”璃这么问道。
“碍事所以不要！”可是涟像是嫌麻烦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诶诶诶？！”璃有些沮丧。她看向了堆放在另一个矮桌上的文件。
“什么嘛，就算是我，这样程度的计算的话……”拿起账单的璃信心满满。她开始了她的计算。
“唔嗯……因为这个是进来的数字……然后……诶……这个是出去的数字……诶……然后，就要用这个减去这个……才对……然后……”
“啊咧……278减去43是多少来着……”
“唔……”
“唔——”
“唔！！！！！”她十分用力地瞪着自己伸出的手指。
“呜呜呜呜啊！！！！！”
完全不行，手指完全不够用……
“因为璃是笨蛋啊”一边的涟这么说道。
“唔誒——”如同被箭射中了膝盖时发出的声音“不要说我是笨蛋啊！笨蛋！。”璃脸上挤出不只是哭是笑的表情。可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又陷入了沉默。
好吧……我还是去厨房帮忙吧……反正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 * *
“露比酱~我~来~帮~忙~啦~”璃蹦跶着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她做出鸭子一样的动作，前倾着上身侧着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死我了。”端着切好的菜的露比被她下了一跳。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变成了一脸不愉快。
“你怎么又来了？！走开！别过来！去去。”露比用着像是赶不请自来的苍蝇一样的表情甩着手。
“又想来把我做的料理弄成一锅粥嘛！你这恶魔！”
“诶、诶？”璃低头一时想不起之前自己做了什么。
咚——门就被关上了。
“我做了什……啊，稍……不要啊。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嘛。我绝对不会再捣乱了！我会努力的，所以把门打开嘛~哇诶诶诶诶，露比酱！——”
* * *
“你的名字是？”他一边卷着手上的止血布条一边这么问道。
现在屋里只有这位正在说话的有着奇特发色的半百岁数的长者和在他的椅子边站着的金发奴隶，以及我三个人。
……？
他问的是谁？
“凯尔，像她这样的孩子是不会有自己的名字的。”在他身边的金发奴隶突然这么小声地说道。可是那样子却已然不像在大厅里的那样看着百依百顺。
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而且问名字是问我的名字么……？
应该不是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我将手绕到了背后解开了服装的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服侍您啊……？”我理所当然地如此回答，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之前冷面得不行的男人为什么像是害羞了一样。
“哈哈哈哈。谁叫你找别人店长要了她呢。”更不知道为什么，那金发奴隶也像是发疯了一样，竟然敢用对等的语气与那男人说话，不仅如此，她还蹦跶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将脚上的高跟鞋踢得东倒西歪。
可这都不是我能够发言的事情，我对于这位大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新入手的物品，而那位金发奴隶的地位也在我之上。
“哇啊——可算是累死我了。”
“希尔，别这样，你看你把别人吓得。”
“这又有什么……这间房间是绝对隔音的不是么。对吧，那边的大胸女人。”被称为希尔的金发少女横趟在床上撑着自己的脸，不是用手而是用自己的脚指了过来。样子随意到了极致。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被问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是……因为主人们经常会做各种各样的……”
“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还有你不要开口一个主人闭口一个主人的了。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没事的……”
？没事的？
老实说我完全无法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这种情况……也完全无法理解，刚刚那样冷血又硬汉形象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而刚才百依百顺的奴隶却像一位大小姐一样躺在床上对原本应该是她主人的男人指手画脚。
我完全无法理解……所以我跪了下来。
无法理解不要紧，只要请求宽恕就好……虔诚地跪下，并把自己的头贴在地板上。如是说：“请，请您不要捉弄我了……现在我已经是大人的物品，所以您对我怎么样我都心甘情愿，但是还请大人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求求您，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请您告诉我……我会用心去改的所以……求求您……”
“你这个白痴大胸女人在说什么呢……”
……
“诶？”
“她可能以为我们在捉弄她也说不定……”“额，我想她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觉得我们没有在捉弄她……”
不知道为什么，那老人竟然亲自伸出了手要扶我起来。
我用双手轻推开了他的手，看着自己的膝盖如是说。
“请您自重，我已然是被转手给您的残次品，请不要脏了您的手……”
“看来常年的这样在死亡边缘的生活让她已经忘记了自由的感觉呢……”
被称为希尔的女孩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语……
为什么她会这样说。我这么告诉着自己。
“喂，大胸女，你马上就能获得自由了你不知道么？”
“……自由？”我摇着头。
自由？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太过于陌生，以至于在听到它时，我在脑袋中只能幻想到自己在空旷草原上行走时所听到的风的声音。
自由。
啊，我想起来了。
这样东西我也曾经拥有过不是么，就像是现在为什么那金发女孩用着发号施令的语气的原因一样。我其实是知道的不是么。
可我却把它们视而不见，灭杀着自己的意识。
让自己不去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毕竟那样的话在被鞭打时才不会痛不是么。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柔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孔变得朦胧了起来。我想用手蹭一蹭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某种液体。
好咸……
是泪水么……
可我这是在哭么？现在的我感到激动？还是悲伤？我已经太久没有尝到自己表达情感的滋味了。
在记忆中哭泣的时候又是哪一次呢……
我看着在指尖的水滴。
仿佛一直被自己抹杀的感情都在同时涌了出来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它像洪水一般把我淹没。
我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因为我的生命本来就低贱，所以即使被父母贩卖，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我生来就是贱种，所以即使被贵族们拳打脚踢，随意辱骂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即使做着这样低贱事情，每天兜售着自己的身体，谄媚着，用着笑脸讨好着那些连猪都不如的男人们的事情也并不代表着不幸。对么！
毕竟，你看看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人从出生就被疾病折磨而死去，有些人甚至没有了手脚，所以还算正常地活着的我一点也算不上不幸不是么！？
我不是不幸的，毕竟还有那么多比我不幸的人。所以神从没有对我不公。
对吧？……
那个声音不停地欺骗着自己。
可即使再怎样如此欺骗自己，在深夜中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毫无光线的暗房里，我也会抓紧自己的伤口质问自己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遇上这样事情的人会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
“好了别哭了。大胸女人。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昳了。抬起头告诉我——”被称为希尔的女孩用着如同圣母在祷告一样的声音如此问道“你想离开这里，获得自由么。”
自由，我们每一个人最为向往的东西。
想。我这么回答道。
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想要重新看到黎明温暖的阳光。但是我知道她的意思。
因为不管换取什么，都需要代价……
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泪水。如此说道。
“为了我的自由……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希尔小姐。”
* * *
在地下市场被特别准备出来的隔音房间中，摆放着一张椭圆形桌子，其边摆放着的18张座椅上坐着的正是每月都会出现在这里的18位富可敌国的大商豪亦或者是他们的代理人们。
这里是交易期货、证券，互相竞价与争吵的地方。
可原本应该充溢着他们交谈的声音的房间里现在却鸦雀无声。因为坐在这里的18个人全都看着一个在临时加出的座位上坐着的男人。
——休·凯尔。
所有的人都因为他拿出的东西而瞪大了眼睛亦或者长大了嘴巴。
“咳咳。如诸位所见，老朽，曾经有幸从过戎，在战场上结实了一些生死之交。说来惭愧，却也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佣兵团。只是却是上了年纪，恰逢得了件佳物。刚才与梅蒙这位小伙的交谈也让老朽有种幡然醒悟之感。老朽也想休息休息了。因此。老朽决定——”
“将手上可以直接交易的4000件套盔甲的持有书，与1000余件来月底交货的期货证书，合计5000件套的铠甲！于这场交易会上出售。”凯尔抛出了他的重磅信息。
5……
5000？！
天呐。
这家伙真的拿的出来？！可是只要是能够在这交易会上提出的期货单都是被主持方的人鉴定过的……难道说他准备解散那些佣兵团并卖掉那些铠甲？！
与梅蒙同样惊讶的众商人们也开始了自己的计算。
凯尔所提出的交易如同一个重磅炸弹，房间里涌起了唏嘘的声音。
这样庞大的数字……
自己真的能够代表商会来做决断？！梅蒙看着被凯尔放在手边的两个羊皮纸的卷轴，不禁吞咽了起来。
可恶！
真是失策了。自己还是小看了这老头。
没想到连之前动摇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这老狐狸……
但现在不是顾忌那些的时候。
梅蒙紧张地开始观察周围人的表情，许多人都开始与自己的助手讨论。似乎都对这交易有意向。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5000件套的铠甲，这种数量足以左右战争的局势，也会将军火市场搅得天翻地覆。
更何况，这还是未公开的情报。5000件套的铠甲等于市面上所有铠甲产出量的百分之40，自己的泽科图商会持有着总额的百分之25而敌对的提尔商会则是持有着百分之30。如果这里自己果断拿下这份额的铠甲，那么泽科图商会就能将很大程度上控制市面的价格达到垄断。而如果这批铠甲落到了提尔家族的手上情况就会完全相反。泽科图商会也可能因此蒙受巨大的损失。
简单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在抢夺对于莱茵王国市场的控制权一样。
当然也有其他商会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可是等一等……
眼前的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想要去把这些东西卖掉？真的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想安度晚年？
按照那老狐狸之前的那演技，这绝对是障眼法没错。
难道是怕如此庞大的数量会砸在手上？
可战争很明显又不会马上结束……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
但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说不定。眼前的利益已经早已大于了那些没有意义的疑问了。因为这很明显是一次买到就是赚到的交易。不管是利用这庞大的数量控制市场价格也好，还是就这些铠甲来要挟国王议会也好，只要拿到手，就会有无数种创造利益的办法。梅蒙可以看到就连提尔家的大老爷也坐不住了。
他出声如此询问道：“敢问，这5000余件套的铠甲的售价是？”
“1W莱茵金币！”凯尔用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声音回答道。
这价格相当于一件两莱茵金币，略低于市价，这不得不让人更加起疑心了。为什么他要将这些铠甲拱手相让？
“想必这是让在座的各位心动的价格吧？但是！这次的交易必须使用现金！”
现金。
原来如此！我怎么把佣兵的佣金的事情忘记了。原来现金才是他的目的……
“战争还没有结束就要将自己与莱茵王国绑在一起了么。”身旁有人指出了凯尔的想法。
“该说是鲁莽还是说大胆呢……”
“目的是为了在战争后的金币重铸么……”在战争后会因解散临时召集的军队与城市重建而需要大量的费用，这个时候国王的储备就会捉襟见肘。许多国家在经过战事后也进行了如此的做法——将市面上的金币大量回收，并降低其含金量进行重铸，并以此来换取更多的流通货币。也因此，在那个时候能够提供大量的莱茵金币的凯尔自然就能与王国签订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协议。只不过这一切都是要在莱茵王国能够在战后依旧存在的情况下才能成为可能。
如此想到的提尔家的大老爷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他看到凯尔如此说道：“怎么样。提尔家族与泽科图商会。不管你们那一方拿到这批铠甲，都能够以此击垮对手，更何况还能利用这铠甲来要挟苦战不下的国王军亦或者反抗军……绝对是诱人无比的交易不是么。”
提尔家的大老爷看了过来。梅蒙也用看敌人的眼神看了过去。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现在可谓一步都不能退让的时候。
“当然，想要在短时间聚集如此巨大数量的现金几乎不可能，但是这个时候就是展现各位商会财力的时候了。从明天开始的三天之内，哪一方能先凑齐1w莱茵金币，我就将这批货物交易与他。”不过在希尔的计算看来，即使是泽科图商会亦或者提尔家族都无法在一两天内收集那么多金币。
凯尔说着站起身将桌上的两个羊皮卷轴收入了囊肿。
他放下了另一张纸片。
“这是我暂住的宅邸，各位商会的代表们，如果有了消息，请联系这里的管家吧。现在我要去好好享受一番了。”他戴上了他的手套。
“预祝各位，武运昌隆。告辞。”带着左手边乖巧的希尔扬长而去。
* * *
“可是公主，您为什么要选择用现金交易而不是更加实惠的信用交易呢。”昳好奇地问道。
“一部分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要与战后的王室做交易，消除他们的疑心，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们无法现场拿出来那么多的现金来完成交易。”
“……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根本拿不出来5000件套的铠甲。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找你的原因。”
“我需要你帮助我通过这里的合约检查。”
“原来如此。这对于我来说不成问题。”“与此交换，您就愿意解救被囚禁在这里的和我一样的孩子们了么。”
“当然，身为公主的我能向你保证，什么嘛你那不怎么信任的眼神。我可是莱茵王国的第三公主啊。”
“请原谅我……因为以前也有人这么约定过。”昳露出了有些伤心的神色，也许是曾经的某个男人为了得到她的身体所许下的诺言吧。她甩甩头转移了话题“不过不得不说您完美地骗过了所有人。凯尔先生真的就像您说的那样。”
“那是当然，你当我是谁啊~”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指什么……？”
“就是……做这样无法完成的交易啊。”如果交易本身不成立，那又为何要煞费苦心地做那些准备。
“哼，你无法理解也正常，不过你倒是不错，不像那边的筋肉男不懂装懂。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希尔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最近你有去买过生活必需品么。”
“不……因为店长禁止我们的外出。”
“嘛，如果你去了你就会发现，因为长时间的战争，所有的物资的物价都上涨的厉害，但是每个月人民能够拿到的钱却没有变化……简单来说就是莱茵金币贬值得非常厉害，而且已经到了在政策上不得不做点什么的地步。”
毕竟国家货币代表着这个国家的信用度，国家信用度越高那么在战时就会有越多的商人与国家交易，最终也可能因此诱导战争的走向。
“可……这又与交易……”昳依旧十分不解。
“你动动你的脑袋想想。如果在莱茵国的所有商会都因为眼红我说给他们听的那批铠甲而大规模的收购莱茵金币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在市面上的金币就会变少……”
“而莱茵国的货币的价值就会上涨，接着就会有更多的人将手里囤积的货物资源流放到市场上换取货币来伺机赚取暴利——”虽说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却也能够在短时间解决物价上涨导致的问题。二哥也能趁着这个机会铸造一批莱茵金币流入市场缓解宫廷财政的燃眉之急了。
“可是，当三天之后那些富商们攒够了1w金币的数额的话要怎么办……”
确实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是这也是在三天之后，那些商人还觉得那批铠甲是值得他们花费在一段时间内必定会暴涨的莱茵金币的情况下的事情了。
希尔想着，并回答她道。
“这个不用担心，因为有着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
“接下来你要到带着我的几个半兽人的仆人到附近最大的酒吧去工作，并在那里散布这次的新的莱茵金币的含金量变低了的谣言。”
含金量变低便代表着王室正在做着准备收购金币重铸的打算。这样那些手持着大量金币的家伙们便会更不舍得将金币出手而能让莱茵金币的币值一直成走高的状态。
“就说是因为是半兽人的耳朵所以可以灵敏地分辨出，前后音质的区别。煽动那些市民和普通的商人，有了这种众所周知的消息，莱茵金币便会涨得更厉害。”希尔说着有点激动，但是在她看到昳挠着头的表情的时候又一下子泄了气。
昳尴尬地笑了两声。
“虽然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不过也请您记得您与我的约定……”
“啊，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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